“后来考上哈佛，冬天波士顿雪下得很大。每到下雪天，学校附近那家咖啡馆都会变得特别热闹，玻璃窗上全是雾气。”

        他顿了顿，抬眼时，眸色温淡如常，“那也是我少年时代里，记得最清楚的温时刻了。”

        “我每次下完课，都喜欢去点一杯热可可，有时候会带着作业，有时候什么都不带，就坐在那里，听别人聊天。”

        “他们家圣诞树很高，孩子们跑来跑去，饭后会一起唱歌。他们会让我帮忙撒糖粉在糕上，还会拉我一起拍全家福。”

        “其实没什么好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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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前他问我，会不会回国跟家人团聚？我说不回。他好像有点惊讶，后来就邀请我去他家过圣诞。”

        她忽然意识到，华砚洲讲的，都是那些漫长寂寥岁月里，偶尔照进来的那一束光。

        “华砚洲，”她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像是在郑重地确认彼此的距离，“你呢？我跟你分享了那么多我过去的生活，你……有想要和我分享的吗？”

        他说得云淡风轻，像是自嘲，又像是真的找不到什么可讲的地方。

        那些温、柔和的片段，其实只是他十二岁后独自一人漂泊异乡、无数个夜里自我安的“好时候”。

        “那时候我比同年级的人小好几岁，”他低声，“Dorm      parent特别照顾我。”

        而那些血脉相连、世俗意义上的家人，却始终没有被提及。

        “小时候家里总说我不爱说话，也不爱跟别人亲近。也没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地方。反正小时候……都是一个人长大的。”

        他微微偏，看向她，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某种渴望被理解的柔，“其实遇见你之后，好像好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能分享的，大概也只有这些……”

        这一刻，何瑾俞突然觉得，哪怕外风暴再大，这一刻，他们也是并肩坐在同一条小船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低吃了一口菜，像是在斟酌措辞。

        “他太太是法国人，很会甜点，还教我说法语――比如joyeux      No?l，比如bon      appétit”

        “十二岁那年，被送去美国，去Phillips      Exeter      Academy上学。”

        何瑾俞听着，忽然很难想象，那个总是西装笔、步履从容的男人――带着少年骨骼初长的纤细和异乡孩子的安静自持，被进异国厚重的校服里，单薄又倔强。

        许久，才开口：“我的生活啊……”

玩笑搪那份情绪，声音极轻，却带着小心翼翼的真诚和渴望：

        说起这些事，他眼底难得有被雪色洗净的少年孤意，透过漫长的岁月，带着最初的自我克制与脆弱。

        他低低笑了下，眼底却没多少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