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灏对此亦怀有既敬且奇之心，但因为他在知识上对航天的了解超过一般人，他的“敬”要比一般人淡一些，“奇”也包更多新奇，而非神奇。没想到他只是在应安年给乐乐科普时提过一次想看火箭发现场，应安年不仅记住了，还真的带他来了。

风很凉，气温好像又降了。

绿色对话框在他们中有些人的上亮着，看在文灏眼里，单调的戈上仿佛长了小小几丛绿意。

夜幕之下，发塔是整个发场最明亮的所在。活动回转平台一层层移动，发塔缓缓打开钢铁的怀抱，搭载着揽月十五号的运载火箭显出完整的轮廓。静止的箭直指天空，像一个巨大的符号，承载着人类的渴望与信念。

就在今晚，揽月十五号载人飞船将在文灏脚下的卫星发中心发。

其实那不是什么专门的观看点，只是中心的工作人员自己找的一块距离合适、角度合适的空地。这样的观看点远远近近还有几个，此刻少数不需要守在岗位上的航天人及一些家属稀稀拉拉地聚在一起。

火箭冲天而起，静止的符号化作直冲云霄的火焰巨龙，长长的尾焰拖拽着势不可挡的决心和足以支撑这决心的实力。

引走，路上回，高大的发塔耸立在远。

人心底的感受也在此时

巨焰从火箭底而出，刺目的光芒照亮整个夜空，蘑菇云霎时从发塔两侧升腾而起。八台发动机咆哮着，气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铺面而来。地面震动，耳感受到鲜明的压迫，仿佛无不在的冲击攥紧人的心脏、咙和每一条血。

时间差不多了，王工招呼两人准备出发。应安年提醒文灏穿厚点，夜晚荒凉的戈滩气温比较低。文灏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多带了个背包，说是装的帽子围巾，不让应安年帮他拿。

文灏摇说不冷，目光盯着不到两公里外的发塔，以专注的神态过了这个话题。

随着文灏脑海里时钟的滴答，有人小声地倒数：十、九、八、七、六……

远的指挥控制大厅里响起一声“点火！”，观看点的人们仿佛也听到了命令，全都直望向前方。

离发还有一点时间，文灏边的那些航天人姿态随意，或站或蹲。他们是航天事业的执行者，近距离看过很多次火箭升空，上没有明显的急迫与期待，面上却都带着认真。

天空高远，闪烁着在城市很难见到的漫天星辰，两个人随着王工走到观看点。

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似乎连呼都放缓了，一种热烈在天地间隐隐汇集，就要薄而出。

“把你的帽子和围巾拿出来上吧。”应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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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多门严阵以待，发场向游人关闭，还是有很多人朝圣般地从全国各地来到附近，只为一睹火箭升空那短短十几秒，哪怕只能在好几公里外。

从在镇上起，文灏一路见到的所有人中，类似的对话框出现的频率最高。

会成功吧？

以摄人的速度，巨龙消失在天阙之后。宏大两个字，因为细致到毫厘的真实，穿透肤，穿过躯，让人彻底理解。

应安年自己也换了一套衣服，居然是一西装，只比之前的衣服厚一点，像是新的，文灏没见过，但他看应安年穿什么都帅气。